法国表态内塔尼亚胡可享有豁免权为何引发激烈批评

要闻分析

国际刑事法院以反人类罪和战争罪通缉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和前国防部长加兰德后，巴黎当局表示将遵守国际义务，但不肯就是否逮捕一旦出现在其国土上的内塔尼亚胡表态。法国终于在舆论追问下于周三亮明立场，援引『罗马规约』第98条，以以色列并不是国际刑事法院成员国为由，称一旦内塔尼亚胡出现在法国本土，可享有豁免权。法国的说法连日来引起许多批评。

如果说法国政界在此问题上发言谨慎，激进的“法兰西不屈服”领袖梅郎雄是一个明显的例外，他在周五怒斥：“法国不是罪犯的避难所!”不过，法国政府的表态在法律界和人权组织以及一些媒体上引发了激烈的批评。比如，法国世界报30日在题为“国际法与机会主义”的社评中批评，“法国外交部宣布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如果访问法国将获得豁免权，这使得以色列可将这一宣布解释为继续进行加沙战争的一张空白支票”。

该报质疑，难道国际法可以根据外交需要来调整吗？社论分析，虽然以色列总理与法国总统之间的关系充其量只能用冷淡来形容，但法国给人的印象是在压力下不顾原则让步。毫无疑问，黎巴嫩人热切希望巴黎加入停火监督委员会，以避免被希伯来国家与美国紧密相连的轴心过于边缘化。法国还可以自辩，以色列前国防部长加兰德的逮捕令也不会受到这一豁免权的影响，而且一旦内塔尼亚胡卸任，这一豁免权也会消失。然而，在考虑这些因素的同时，还必须考虑到它们对国际法的有害影响，因为国际法的初衷是确保所有领导人都要承担责任。

社评担心的是，以色列可能会把法国的这一做法视为继续在加沙开战 的空白支票，从而再次使停火的前景变得虚幻，尽管停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迫 切。这种停火将结束巴勒斯坦平民的苦难，同时允许释放仍被扣押在那里的最后一批以色列人质。不幸的是，毫无疑问，在以色列执政联盟所代表的至上主义和救世主极端右翼的压力下，这两个目标不再被视为优先事项。

该报结论认为：这种不光彩的以货易货使人们对法国过去支持国际正义的宣言的诚意产生了怀疑，法国为此付出了高昂的形象代价，却换来了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法国认为内塔尼亚胡享有豁免权理由何在呢？这就需要了解国际刑事法院的相关条款。1998 年设立国际刑事法院的《罗马规约》第 27 条规定，“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的官方身份(......)在任何情况下均不免除本规约规定的刑事责任”。“国内法或国际法可能赋予某人官方身份的豁免或特别程序规则，不应妨碍法院对该人行使管辖权”。

另一方面，《罗马规约》第九十八条提出了关于逮捕和移交非国际刑事法院成员国官员的例外情况，以色列就是这种情况，并为另外一种解释提供了可能性。法国的立场正是基于这一条。

不过，针对『罗马规约』第98条，法律专家提到国际刑事法院的几项裁决，包括去年 10 月 24 日的裁决。国际刑事法院预审分庭在提及『罗马规约』签署国蒙古拒绝逮捕在其领土上的俄罗斯总统普京时重申，“在国际刑事法院不能援引个人豁免权，包括国家元首的豁免权。缔约国有义务逮捕和移交国际刑事法院逮捕令所针对的人员，无论其官方职位或国籍如何”。2017 年，国际刑事法院预审分庭就南非也做出类似裁决，南非是国际刑事法院的缔约国，2015 年未能在其领土上逮捕苏丹总统巴希尔。

法新社的报道说，诸多法律专家认为法国的决定站不住脚。国际刑法专家 Clémence Bectarte 表示：《罗马规约》的任何缔约国都有执行国际刑事法院逮捕令的明确的法律义务”。 “对国际刑事法院的义务高于任何其他义务或考量”。

大赦国际强调法国必须履行 “作为国际刑事法院缔约国的基本义务”。人权观察法国分部主任 Bénédicte Jeannerod 认为，法国的立场 “令人深感震惊”。国际人权联合会则谴责说：“国际刑事法院签发的逮捕令是不容讨价还价的”，法国的决定 “危险地破坏了国际法”。

俄罗斯总统普京因犯有驱逐乌克兰儿童的战争罪，自 2023 年以来一直是国际刑事法院逮捕令的目标。苏丹前总统巴希尔因在达尔富尔犯下危害人类罪，于2009年和2010年被国际刑事法院发出逮捕令。

俄罗斯和苏丹都不是国际刑事法院的缔约国，但法国从未公开提出过这些领导人的豁免权问题。人们记忆犹新，在国际刑事法院对普京发出逮捕令时，巴黎称赞这一决定 “极其重要”。

人权观察 “组织的国际司法专家巴尔克斯-贾拉赫（Balkees Jarrah）说：”法国不能对普京采取一种立场，而对内塔尼亚胡采取另一种立场“，他谴责巴黎这样做是“可耻的看人下菜的政策”。